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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派掌门

[] 北京黑心房东,隔板房高价出租给14个北漂租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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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井桥东的九龙花园,一栋22层高的普通塔楼,140平方米的306室,被隔成了8间出租房。租者,共有14人。
室中大杂院


14名租客的隔板房生活
早上排队洗漱、晚上轮流使用厨房,在不足10平方米的空间里忍受木板隔不住的噪音……
在北京,近年来开始出现这样的隔板房,成千上万的追梦人住在其中,组成一个个空中“大杂院”。
10月,笔者偶然“邂逅”306室,它的隔间并不是最多的,房客也不是最复杂的,但正是这14个人,折射着这个时代中,一群特殊租房者的生活。
他们中的一部分人,不愿面对镜头,因为“怕亲友看见自己受苦”,因为觉得自己“还没混出个样子”。
在与他们接触的一个月里,笔者亲耳所闻,他们最爱对电话里的人说,在北京有好工作住大房子。
其实,那也正是这些人面对笔者时,不约而同袒露的大梦想。
空中大杂院被压缩着的梦想  他失业几个月了  她与丈夫分居两地  他有着不菲的薪水  他们来自五湖四海——
他们有着各自的故事,得意或失意。即便他们并不打算与邻居分享这些,却也不得不与旁人重逢于每天的生活。
650分,阳光初露。
端着脸盆,郭嘉惠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,卫生间里传出“哗哗”的流水声,她返回屋,坐在床沿等待。
大杂院里住了14个人,其中11个人共用一个卫生间。
5分钟,10分钟,她屡次出门,卫生间声音一直未停,而门口又排上了两个邻居。
她有些烦躁,习惯性地跺了跺脚。
这是1113日,一个普通的工作日清晨,争相洗漱的邻居使得卫生间成为黄金地,极其拥挤。
郭嘉惠有些等不及了,她用湿纸巾擦了把脸,匆匆出门。
在公交站前等车时,她回头望了望,她住的房子在两扇窗户的墙壁间,那是一间不透风的小屋,她在里面已经住了半年。
一“在这里见得到阳光,不像耗子”
306室。
走过布满网线的过道,郭嘉惠把我领进她和朋友合租的房间,打开了一盏小灯。
灯的电线是挂在门框上的。
一张单人床,一个衣柜,一台电视,这是不足8平方米的小屋里的全部家具。
21岁的郭嘉惠在附近的酒店做服务员,半年前,她和朋友从辽宁来到北京时,对住所的要求是繁华地带、离公司近。
当她第一次被房产中介带到这所房子时,她吃惊得有些不敢相信:“北京还有这样的房子!”
过道里来往的是身着睡衣的人们,厨房地板上还流淌着污水,混浊的空气让这个东北女孩不停地咳嗽。
触摸着木板做成的墙壁,她有些担心:“这结实吗?”但每月的工资告诉她,想在这附近租房子,这是她最多能承受的价格——月租700元。
在这里,她学到了在北京的第一个新词:隔板房。
直到她入住一个礼拜后,她仍经常睡不着觉。“隔壁的隔壁住着一对情侣,晚上老折腾,吵得人睡不着。”她悄悄告诉我。“知足吧!”一次,在洗衣机前排队时,邻居张连祥和郭嘉惠聊天时说。张连祥曾在地下室住过,他告诉她,比起地下室,这里的住宿条件相当好了。
虽然这里也很脏,人也很多,也会有蟑螂,也很拥挤,洗澡、上厕所也要排队,每天晚上也要在隔壁传来的电视节目声中入睡,但和地下室比,算是小巫见大巫了。“起码,在这里我见得到阳光,不像耗子。”张连祥说。“比起地下室,这里住的人收入也算不错,素质不会差。”她给自己找借口。
一句“吃药了吗”,让他认了个姐姐
“我总觉得木板墙不结实。”迄今,郭嘉惠睡觉时仍会猛然惊醒,“如果墙塌了,对面邻居会不会看到我们?”
这个屋子有太多的地方令她感到忧虑:人员流动性大,隔壁频繁更换房客。
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?大门老是有人忘记锁,万一有坏人进来怎么办?
这并不是郭嘉惠一个人的烦恼,在这里居住的14个人,几乎每个人都曾为安全担忧。
曾做电视编导的张连祥,失业在家4个月,但他仍不知道斜对门的男孩是做什么的。“他也不工作,白天和我一样在屋里晃晃悠悠。”“他是个刚毕业的学生,还没找到工作,我采访过他。”我说。
张连祥恍然大悟的样子:“哦,怪不得!”
直到今天,张连祥能喊上名字的邻居只有一个。“交流很少,都是各过各的。”他说。“在洗手间不是经常碰到吗?”我问。“那也没有交流的必要啊,都是陌生人。”“你们是邻居啊!”我说。“邻居?”张连祥有些迟疑,对这个词,他感觉有些陌生。邻居们互相并不主动说话,除了碰面时会点头致意。
通常情况下,只有房东来了,屋里才会显得热闹。房东会挨家敲门,看看各屋的卫生情况,有谁违规乱钉钉子,检查一下厨房、厕所的卫生,然后高声吆喝一句:“下周该×××做走廊值日了。”
这时候,张连祥会听到几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。“其实,有时候也想和他们聊天,但一想,万一人家不愿和陌生人打交道呢?”他给住在这里的人下了个定义——敏感、多疑。
其实,张连祥有个邻居朋友。6月时,他得了重感冒,裹着大被子去厨房做水喝,邻居王姐路过,赶紧问他“吃药了吗”,还跑回屋拿出一大把感冒药给他。
这是件小事,但令他感动的是,他不是一个人在生活。从此,每次见到这个邻居,他都会大声喊“姐姐”。
在他看来,这是他唯一的邻居。
同一张床,睡着朋友、女友和他
小孟就是那个被张连祥认为整天在家里晃悠、“不务正业”的男孩,他是怀柔人,性格内向。
7月大学毕业后,小孟和女友住在这里,家人不知道。女友工作时,小孟会在家里做家务,但基本没什么可做的,屋里没有任何家具可供他擦洗。
小孟常做的事:上网、投简历、看电影。
小孟不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,和女友争吵也时有发生。外人不大懂得情侣为何会争吵,但从偶尔传出的喊骂可以听出个大概。“女孩嫌弃男孩没找到工作,只能住这样的房子。”隔壁邻居吴磊说。“在这里,爱情是奢侈品。”化妆师肖楠(化名)说。
和小孟房间隔着一条过道,肖楠与朋友合住。6月,肖楠认识了来北京学习的女友,为了省钱,女友在他们的房里住。“我睡中间,朋友和女友各睡一边,不脱衣服。”肖楠说,他们这样挨了半个月。
尴尬不言自明,每天早晨,女孩要早起,趁两个男人睡醒前冲澡、换衣服。这个夏天,肖楠的室友本可以舒服地光着膀子的。
女孩回去了,再没回来。肖楠试图打电话劝她。“人家一句话把我顶回来,‘我去了,住哪儿?’”他说,我告诉她别人都能住,她为什么不能,她不说话。
不说话,也就意味着结束。
房子里永远不缺少的,是一段段爱情的开始、展开和结束……
一周前,邵昉每隔两天就要经受隔壁王姐和爱人在电话里争吵的骚扰。透过木板墙,他清楚地听见双方的通话内容。“你回来不?”“不回去。”“北京有什么好的?”“总比家里机会多。”“你不回来我怎么办?”“你不支持我!”“要不就离婚!”
王姐气息急促,就快要哭出来。
邵昉的耳鼓被这句话刺中,他的女友还未毕业。“等她毕业了,我们呢?”
争吵仍在继续,只是声音已经模糊,不可辨析,在思念与惶恐中,邵昉进入了梦乡。
不遵守“规矩”,将被清除出房间
在隔板房的大门口,贴着房东写的“规矩”:“不锁大门超过两次者、乱带客人者、不遵守规定者,将被清除出房间。”“这话太冰冷。”吴磊嘟囔着。
每次穿过过道,他总是行色匆匆,在他看来,只有关上自己的房门,他才会踏实,即便身处在五六平方米的空间。
吴磊的屋里,过道一面的窗户被旧报纸遮挡,我从报纸的空隙中窥到了屋内的陈设:一床、一桌、一壁橱和电视。窗台上,落了一层灰。
指着“窗帘”,吴磊说,这是他入住第二天挂上的,也没想用什么布,“就是一睡觉的地儿,又不是自己的家,布置那么好干吗?”
风穿堂而过,从木板缝中、门缝中、窗台缝中溜进吴磊房中,溜进另外七户人家。
暖气未来,崔晓燕裹紧衣服。
这自然不能和山东老家相比,已经有了孩子的崔晓燕,在老家和老公贷款买了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。
她是来北京学习的。“这只是个过渡的地方、睡觉的地方。”崔晓燕说。
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自己当成过客,在邵昉的屋子里,书被整齐地码放在书架上,床上的靠垫、床单很考究。
邵昉没有用房东送的床具,他亲自选了一个花被单,“软软的,绒绒的,很有躺上去的欲望”。“我觉得这里挺好的。”邵昉很愿意向同事讲述他的“小家”,当他看到同事诧异的眼神,他不会有任何尴尬。“在哪里工作,就把哪里当成家。”邵昉说,这是一种生活态度。
怀揣梦想,为下一顿饭奔波
像邵昉这样坦然的住户不多,住在这里的人很少能像他一样,收入足够多。
他们为生计奔波,为下一顿饭奔波。
再过两个月,肖楠就要离开,房租已经到期,崔晓燕和她的室友吕亚欣也要离开,学习化妆的课程即将结束。“你说我在北京有发展吗?”吕亚欣问我。习惯北京的繁华后,她已不愿再回河北农村的老家。
她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: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外面的世界很无奈。”吕亚欣觉得自己没有忘本,只是希望能让父母付出的钱得到更多的回报。
在张连祥看来,机会不是问题。
他的理想是能够拍一部电影,他还希望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带客厅的房子,但最现实的,还是找到一份好工作。“我也担心房租。”眼看就毕业,吕亚欣有些心慌,挣够房租已成为他们最近的目标。
愁归愁,每天晚上,张连祥仍会将电脑声放大,跟着伴奏吆喝;吕亚欣仍会时不时开心地约室友在屋内煮涮涮锅吃,崔晓燕仍会按时和孩子打电话逗乐。
在张连祥最近更新的博客上,他写下这样一段话:“如果足够细心的话,您应该会发现我的博客名称改了。是的,‘拨开云雾见天光’,这也是我今后的生活态度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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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1楼
发帖时间:2008-11-27 10:36:56   |   回复数:3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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